麵對顧君惜的突然發難,陌生女人沒有情緒波動,隻是平靜看了眼被顧君惜扔到自己腳下的紅蓋頭。
然而,她沒有反應,那些盯著顧君惜的轎夫,隨行的侍衛們卻一個個全都露出凶狠的表情,一瞬間拔出身上的劍對準顧君惜。
十幾把明晃晃鋒利的劍對準自己,顧君惜沒有足夠把握應對前,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這些人給她的感覺,像是慣常在刀口上舔血,窮凶極惡之人。
顧君惜覺得這些人應該不是府中養出來的侍衛,更像是江湖上專做殺人生意的殺手。
“夫人不要著急,老爺現在沒有空過來,等老爺忙完手頭上的事,自會過來見你。新婚當日再怎麼使小性子,該圖的吉利還是要圖的,這蓋頭,你還是蓋上吧。”
那陌生女人見顧君惜不再說話,彎腰將腳下的紅蓋頭撿起來,平靜地替她蓋上。
眼前變成一片紅色,視線被遮,隻能看到自己的鞋尖。
顧君惜伸手要將蓋頭重新揭下,才抬起手,就被那女人用力壓下,那力道之大,不是她能招架。
“夫人,你要聽話,否則在老爺回來之前,注定要吃苦頭!”
在女人威脅地靠近時,顧君惜又聞到了那股霸道的香味,腦袋立即又變得昏昏沉沉起來。
她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抵抗能力,隻能由著女人牽著走進宅子,然後被安置在一間布置喜慶的新房裡。
“睡吧,等睡一覺醒來,就會見到老爺!”
那女人將顧君惜扶到床上,讓她蓋著紅蓋頭躺了下去。
顧君惜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施了咒法的娃娃,可以隨意任人擺布。
她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雙手交叉被放在腹部,就那麼躺著,像是一件等待讓人開啟的禮物。
陌生女人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並且體貼地替顧君惜蓋上了被子。
她臨走出房間時,目光在櫃子上,那一束充滿神秘色彩的紫色小花上拂過。
“紫衣舵主,人怎麼樣了?”
陌生女人剛才走出房間,門口守著的兩名侍衛就開口詢問。
紫衣自信地笑了笑:“有紫羅草,還怕治不了她?一個會點醫術,有點武功,有點小計謀的女人罷了,也沒有傳言說的那麼邪乎。”
“困死了,為了這單生意,昨晚一晚沒睡。你們好好守著,等買家過來驗完貨,就可以拿銀子走人。”
紫衣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離開。
房間內,顧君惜還蓋著紅蓋頭,但她的耳朵卻努力伸長著。
她聽到了房間外的對話,卻怎麼也沒有辦法將眼睛打開,那眼皮像是有千斤重似的,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撐不開。
顧君惜明白,還是那紫色小花香味太霸道了。
眼睛打不開,卻沒有辦法阻止她思考。
通過方才的對話來看,她可以確定自己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
劫持她的這夥人的確是被人雇傭的,隻是這買主究竟是誰!
還有她被調包來了這裡,那頂替她的人又是誰!
離她被調包已經過去這麼久,按理說,沐淩夜那邊應該也要拜堂成親,然後送入洞房了。
沐淩夜究竟有沒有發現自己被調包,發現後又該怎麼麵對。
胡思亂想著,顧君惜拚儘全力想讓自己保持清醒,可是整束的紫色小花,效果成倍增長,最後不得已,顧君惜還是昏睡了過去。
太子府。
因為盛帝的緣故,今日前來祝賀的大臣少之又少。來了的,全是沐淩夜一手提拔上來的破曉軍中之人。
不過,因為這些人都是土匪出身,能折騰能鬨,所以太子府看起來並不冷清,反而十分熱鬨。
隻是新娘已經被迎進門,沒有馬上進行拜堂儀式,反而被送進了喜房,這樣詭異的行為,多少讓人覺得奇怪。
可破曉軍全都是沐淩夜的心腹,就算是察覺出了不對勁,隻要沐淩夜不開口,沒有人會主動找事問起。
原本一切都好,隻是這個時候,太子府來一些不速之客。
太子成婚,這麼重要的日子,盛帝不聞不問,明顯沒有要露麵的意思,太後那邊也一直沒有動靜。
所有人都以為太後會像盛帝一樣,今日不會出現,可太後偏偏來了,連同一起帶的還有麗貴妃,以及幾位大臣家眷。
看起來,就像是特意來給沐淩夜撐腰的。
隻有沐淩夜幾個知情人明白,太後明顯來者不善。
喜房內。
沐淩夜聽到稟報皺起眉頭。
顧君惜被調包一事,沐淩夜已經發現,並且已經見到了那頂替之人。
他明白,太後此時過來,就是為那頂替之人正名的。
若是讓人知道,顧君惜成親當日被劫走。
顧君惜已經有損的名聲,隻會變得更加雪上加霜。
等顧君惜回來,就算是他堅持要娶,恐怕宗人府、朝廷都不會答應。
皇族、朝廷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一個節名有損的太子妃。
古往今來,也有過許多這樣的例子。
但凡被擄走的王妃、皇妃,就算是被找回來,最後也逃不過被賜死的命運。
因為誰也不敢保證,在被擄走的這段時間內發生過什麼。
就算什麼也沒有發生,可還是會被懷疑,會被視為不潔。
這也是為什麼,沐淩夜在發現顧君惜被調包後,暫時按下沒有聲張的原因。
現在好絕對不能讓顧君惜已經失蹤的消息傳出去!
沐淩夜眸色浮現出陰狠,看向身側的慕容淵與玄影:“現在最主要的是不能自亂陣腳,一切見機行事,孤先去迎太後。”
“嗯!”慕容淵點了點頭。
玄影穩了穩心神快步跟上。
沐淩夜帶著玄影還沒有行到府門口,太後帶著一眾女眷就已經到了前院大廳。
賓客們全都起身行拜跪之禮,太後由貼身嬤嬤扶著,看起來慈祥可親,臉上笑意不斷,就像是真的前來給自己最喜愛嫡孫送新婚之禮的長輩。
“皇祖母!”沐淩夜遠遠看了太後一眼,走近之後淡淡行禮。
沐淩夜以前是真心實意對待太後,即使太後對他那些所謂的好,都隻是浮於表麵。
可他已經許久沒有體會過親情,但凡對他好一分,他就想還十分地死死抓住。
隻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婚事意見相左,他才不得不認清楚事實,就算是浮於表麵的一分好,也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利益。
沐淩夜嘴角掀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嘲諷。
“阿夜免禮。”皇太後親切地上前,親自將沐淩夜扶了起來,一雙眼睛欣慰地打量著身著喜服的沐淩夜。
“真好看,哀家的阿夜終於成親了。若是你母後還在世,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不知道要多高興!”
麵對太後的誇獎以及感歎,沐淩夜微斂著眉眼並不搭話。
如果是以前,沐淩夜聽到太後提起先皇後,總會有一些難過,這次除了冷漠心底還有些憤怒。
連過世的人都利用,簡直可恥。
沐淩夜一向清冷話少,此時的沉默,太後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何況她今日來,也不是真的為了關心沐淩夜。
太後目光不動聲色在一眾賓客身上掃過。
今日沐淩夜成親,她是不想親自再過來。
上次禦花園算計失敗,她就知道跟沐淩夜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有了裂痕。
將黃綺琳送入太子府的計劃,暫時也已經行不通。
一切也怪黃綺琳自己太不爭氣,籠絡不住沐淩夜的心。
她原本已經放棄黃綺琳,沒有想到黃綺琳如此大膽,竟主動給自己謀了一條路——成親當日換新娘。
黃綺琳讓人遞消息進宮,說什麼也不需要她做,一切就緒,隻求她來太子府做個見證。
什麼力都不用出,隻需要帶人來一趟,就能達成目標,這不是什麼難事,太後沒有多想答應下來。
太後想著黃綺琳的請求,眯了眯眼,轉移話題:“阿夜,不是才接了新娘回府,怎麼不拜堂就直接送入新房了,可是太子妃那邊出了什麼事?”
果然,重點來了!
玄影心中一緊,抬起頭。
沐淩夜也抬起眼眸,隻是他看起來一切如常,有些責備地將目光,落在太後身後的麗貴妃身上。
“這就要問軒王殿下了,當街攔轎祝福,孤就沒有見過這麼送嫁的。縱馬衝撞喜轎讓皇嫂受驚,踩踏無辜百姓,麗貴妃怕是要給孤一個交代!”
禍水東引,也為不拜堂尋了個合適的理由。
就是顧君惜因為沐淩軒受到了驚嚇。
麗貴妃就是因為得知沐淩軒闖禍,才會跟太後一起來的太子府。
這件事的確是沐淩軒不占理,如果事情鬨大,沐淩軒吃不了兜著走。
麗貴妃即使再看不上沐淩夜,這會也隻能捏著鼻子道歉。
因為沐淩夜是苦主,若是他要將事情鬨大,在上朝時鬨一鬨提一提,即使盛帝護著,對沐淩軒也會有礙。
“太子殿下,這件事是軒王不懂事,喝酒胡鬨。等他酒醒,本宮一定讓他親自上門道歉!”
“理應如此。”沐淩夜還沒有說話,太後就滿意地代為回答。
她看著麗貴妃,有意撮合:“麗貴妃,你不是為了表示歉意,特意給太子妃也帶來了新婚賀禮?”
“阿夜,既然太子妃受了驚嚇不便,那哀家就親自去看看她。這孩子,也夠可憐的,大婚當日遇上這樣的事。軒王的確也太不成體統了些。”
說來說去,就是要見顧君惜,然後拆穿顧君惜被調包的事實,坐實黃綺琳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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