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天際的飛船得到了短暫的寧靜。

但危險絕沒有離去,那些數量恐怖的飛蟲像螞蝗一樣大量覆蓋在飛船的鐵皮上,尾刺牢牢紮入,死了一批又附上來一批。

飛船航出中央星之前,又有無數飛蟲前赴後繼的從各個陸空中飛撲過來,厚厚的聚在飛船上,堆積的重量竟然讓鐵皮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艙內不斷傳來讓人頭發麻的動靜。

蘇奈不得不檢查飛船的各個角落,這樣高速的航行中,使用火焰燒毀蟲族是一件絕對危險的事,弄不好,整個飛船都會因為一點小小的火焰爆炸,她不敢冒險,隻能持著一把冷兵器,警惕周圍的動靜。

艙板上的夏埃在昏迷中頜骨咬緊了,似乎在努力的壓抑著什麼,身上的金色字符隨著皮膚下青筋血管的用力,一亮一暗的。

她將他的衣服徹底剝開,按壓檢查了那些字符。

都在皮膚下麵,沒有硬物感,像是融在他身體裡,成為其中一部分了。

蟲族的湧來,跟這些金色字符絕對脫不了乾係,夏埃現在就像一個定位器一樣。

蘇奈擰緊眉心,手裡的短刀在其中一個字符的皮膚上麵切了一下——

血液在傷口下迅速溢了出來,他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她本來是想看看,切開他的皮膚表層有沒有可能挑出那些字符,但好像沒起作用,反而湧出皮膚的這一小灘血,氣味散發出去,卻讓附著在飛船上的蟲群陷入了更新的一場瘋狂!

鐵皮上的蟲群盲目的移動起來,蟲鳴聲和振翅聲“嗡嗡”的,航行中被甩掉不少,這也讓很大一部分蟲子在間隙中找到了潛入飛船的地方。

一旦頭一隻掙紮進來,後麵的蟲子就像得到了準確的情報似的,掙紮著擠進飛船,斷翅斷腿也不顧,隻朝著夏埃的血腥味飛去!

蘇奈察覺到不對的時候,飛船裡已經擠入了不少蟲體,看見它們瘋魔的朝著夏埃的傷口衝過來,她意識到自己乾了一件蠢事!

現在的夏埃對著群蟲子來說,看起來就像唐僧肉一樣!

趁著溢出來的血液不多,她迅速解決了靠近的幾隻蟲子,將夏埃的傷口層層包裹纏緊,沿路去找擠進蟲子來的源頭。

這一找,她才發現有蟲子擠入並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飛船的尾巴正在冒著黑煙!

堵住飛蟲入口後,她疾步回到駕駛艙:

“尾艙好像損壞了,你了解飛船,有沒有什麼辦法?”

洛西對她告知的事情不太意外,歎氣道:“我早該猜到,這艘飛船被遺棄,不是沒有原因的,不過沒想到它會報廢得這麼快。”

報廢?!

蘇奈麵色微緊:“沒有辦法嗎?”

“有。”

洛西熟練的操縱飛船,將船體的速度提到最快,定好航線後,起身道:

“飛船報廢這麼快,有蟲群的很大原因,極寒海域的距離不算遠,我把飛船的速度拉到頂,現在我們有50%的存活機會。”

蘇奈聽懂了他的意思。

50%的存活率,要麼飛船先抵達極寒海域,他們活命。要麼,蟲群先搞壞飛船,他們和蟲群同歸於儘。

搞不好沒上飛船的亞特會成為他們之中唯一活下來的人。

她掃了一眼窗外烏煙瘴氣的船尾:

“按照這個損壞的速度,我們的存活率真的還能有50%?”

“也許30%。”洛西散漫了點,衝她低了點身形,語氣似真非假的安慰她:

“我知道剛才因為亞特的事情,你很生氣,你也不想帶著怨氣跟我成為亡命鴛鴦吧,要不趁現在還有時間,你揍我兩下出出氣,就當原諒我了,行不行?”

蘇奈將他俯下來的身形摁開,懟道:“你想坐以待斃,我還想活著。”

洛西將她拽回來,一把拉近懷裡,捧起她的臉頰親了一下,擁緊道:

“好了,彆生氣了,我逗你的。”

“我沒想坐以待斃,好不容易跟你在一塊,我現在比誰都惜命。”

“在駕駛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他鬆開她,試圖關上門將蘇奈隔絕在駕駛艙裡。

就像上次飛船爆炸那樣故技重施。

這一次,卻被蘇奈早有防備的擋住門板,冷眼睨他:

“彆跟我搞這一套,我的任何實力都不比你弱,不需要你一個人扛事,有什麼辦法,痛快的說出來,彆逼我真的在這裡揍你一頓。”

洛西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冷靜鎮定的臉,忽然莫名的笑了。

他發誓這輩子沒見過哪個雌性,能像蘇奈這樣,輕易挑起他的保護欲,又輕易說服他。

當然得活著。

他和她都得活著。

他的蘇老板這樣有魅力,就是跳到修羅殿去,他也得想辦法回來跟她再續前緣啊。

洛西深邃的眼眸深看了她一眼,鬆開艙門,摸摸蘇奈的頭頂,好聲道:

“可以。”

他牽住蘇奈走出去,一把揪起地上昏迷中的夏埃,徑直去到飛船尾艙,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副手套,煞有其事的戴上,接過蘇奈的短刀,不由分說就往夏埃身上劃了一下。

蘇奈一怔:“你這是乾什麼?”

“給這小子放點血。”洛西唇角冷酷勾笑:“他總不能什麼都不乾,就能在咱們三個人之中好端端活命吧,蟲群既然喜歡他的血,這就是他的用處。”

蘇奈皺了下眉,看見他把夏埃身上的血用容器壺裝起來,瞥一眼外麵開始沸騰的蟲族,明白過來:

“你想用他的血把蟲群甩掉?”

洛西笑瞅她:“心疼?”

“嗡嗡”的蟲群聲因為血液的味道湧出,動靜越發可怖了。

蘇奈蹲下來,接住他的動作,輔助道:

“血液可以養回來,給他留一條命就行,如果我的血有這種用,我也可以放自己的血,活命的時候,談不上心疼。”

總之,如果不能活命,其他都是枉費。

在生死麵前,她是絕對的生存信仰者。

早知道她的答案,洛西笑得很痞:

“蘇老板,若論狠心絕情這一點,我倆絕配。”

蘇奈沒應他。

論狠心絕情,洛西是比不上她的,她不會像洛西那樣,多次為人舍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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