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去刺殺殿主?”蕭北夢如此看重鬱行令,甚至冒著貽誤戰機的風險,在密林中等了鬱行令數天,鬱行令自然有過人之處,他的這句問話,明顯是對蕭北夢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小令子,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換個去處,好好地聊上一番,如何?”蕭北夢嘿嘿一笑。
“不行,你現在就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鬱行令將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同時,已經在暗暗運轉念力戒備。
“我不是說了麼?我們換個地方,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蕭北夢仍舊滿臉帶笑。
“青陽,你再不說實話,可就不要怪我翻臉了!”
鬱行令的聲音轉冷,並且,在說話的同時,他從馬背上縱躍而下,與蕭北夢拉開了距離。
在鬱行令看來,蕭北夢能夠打敗獨孤樓,能刺殺赫連魁,據說還讓赫連魁吃了虧,現在的戰力肯定深不可測。他不知道蕭北夢現在到底有多深,但他曾經見識過蕭北夢恐怖的肉身,故而,在動手之前,他得和蕭北夢拉開足夠的距離。
隻是,鬱行令剛剛落地,便覺眼前一花,蕭北夢竟是瞬間便出現在了他的身邊,並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鬱行令心中一驚,連忙催動身形閃避的同時,魂海之中的念力沒有半分的保留,傾瀉而出,就要對蕭北夢進行攻擊。
但是,他的念力還未完全離開魂海,耳邊便響起了滾滾海浪聲和呼嘯的風沙聲,同時一股強大得令他感到窒息的念力頃刻彌漫在他的魂海周圍,瞬間將他的念力給逼回了魂海。
並且,蕭北夢搭在鬱行令肩上的手,猶如萬鈞大山,牢牢地將鬱行令壓製住,使得他一動不能動。
“青陽,你到底要乾什麼?”鬱行令很是識趣,知曉自己遠不是蕭北夢的對手,直接放棄了反抗,但一雙眼睛卻是似欲噴火地盯著蕭北夢。
“小令子,不要犟,我對你沒有惡意,咱們換個地方慢慢聊。”
蕭北夢微微一笑,而後禦空而起,帶著鬱行令進到了密林深處。
很快,兩人在密林中的一塊大青石下停了下來,蕭北夢也隨之鬆開了對鬱行令的束縛。
鬱行令沒有說話,也沒有逃跑的打算,隻是冷冷地盯著蕭北夢。
蕭北夢嘿嘿一笑,“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有很多的疑問,我就不一一解答了,給你一個統一的回複,我不叫青陽,也不是黑沙人,我叫蕭北夢,是天順南寒,……。”
“你是蕭北夢?你居然是蕭北夢!”
不等蕭北夢把自我介紹做完,鬱行令便驚呼出聲,瞪大著一雙眼睛,滿臉難以置信表情地盯著蕭北夢。
“你知道我?”
蕭北夢狐疑出聲,按理說,鬱行令來到漠北的時候,蕭北夢已經“死”了不短的時間了,他不應該聽說過蕭北夢的名頭。
“我能不知道麼?我們這些參戰的念師,剛剛來到漠北,就會領到一份關於你們聖朝所有成名高手的資料,你的資料是其中的重點,直接描述你的紙張足足有十頁,在關於其他高手的描述裡,更是時常能見到你的名字。雖然你已經‘死了’,但和你關聯的人和事實在太多,帝國仍舊將你列入了重點名單。”
鬱行令莫名地笑了一聲,“你這假死的手段玩得還真順溜,蕭北夢在聖朝‘死’了,結果變成了黑沙帝國的青陽,青陽在黑沙帝國‘死’了,蕭北夢卻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了這裡,你這是耍了兩座天下的人。”
“你以為這是我想要的?不都是迫不得已麼?”
蕭北夢朝著鬱行令翻了一個白眼,轉移話題說道:“看來,黑沙帝國這一回是真打算蛇吞象,想要將天順一舉拿下,居然連都開始研究江湖上的高手了。”
“這些修士雖然影響不了大局,但他們若是參戰,肯定會製造出一些不小的麻煩,帝國自然得提前防備著。”
鬱行令抬眼看向了蕭北夢,沉聲問道:“蕭北夢,你好歹也是堂堂南寒王的大兒子,身份尊貴,非要費力不討好地抓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卒做什麼?”
“小令子,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夾槍帶棒的,我這是抓麼?我分明是客客氣氣地請你過來。”蕭北夢嘴角微翹。
鬱行令輕哼了一聲,“蕭北夢,你有什麼意圖就直接說,不要在這裡七彎八拐的,你是什麼性子,我在帝國西境的時候就一清二楚。”
蕭北夢嘿嘿一笑,“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上,我就直說了。我看你不管是黑駝殿,還是在黑沙軍中,混得都不如意,看在我們曾經同生共死的份上,我想拉你一把,你以後跟著我乾吧,保管讓你飛黃騰達!”
“我拒絕!”鬱行令的回應果斷而迅捷。
“咱們多少也算是有幾分交情,你好歹也多少考慮一下再拒絕。這麼乾脆地拒絕,傷不傷感情?我可是一番好意,真想拉你一把。”蕭北夢眼神幽怨地看著鬱行令。
鬱行令的臉上現出了嘲諷之色,“蕭北夢,你一番好意拉我一把?你分明是想要一腳把我踹坑裡頭,再用土埋上!
定北城被帝國軍隊圍了四年,城內糧草已經難以為繼,守軍傷亡慘重,士氣低落。天順的救援被帝國的軍隊打退了數次,已經沒了救援的心思,正在緊鑼密鼓地修築撫仙城的工事。
定北城一破,帝國軍隊就能長驅直入,用北三州的龐大資源緩減帝國的後勤壓力。
我可以斷言,定北城一破,帝國便能立馬掌控這場戰爭的主動權。屆時,你們南寒便於一隅,早晚也要被帝國的鐵騎征服。你自己都是風雨飄搖,還讓我跟著你乾,這不是臨死想拉我當墊背的麼?”
蕭北夢給了鬱行令一個白眼,沉聲道:“小令子,你也太高估了你們黑沙的實力吧?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黑沙帝國破不了定北城。”
“就憑你一張嘴?”
鬱行令對蕭北夢的話嗤之以鼻,“南寒軍在你們這邊號稱兵鋒無敵,結果,三大騎軍之一的赤焰軍和帝國軍隊一戰,險些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現在,鎮西軍縮在了斷河關內,連你們南寒也不敢再出兵,誰還能解得了定北城之圍?”
“小令子,我可不光會動嘴,我還喜歡動手。如今,我已經集結了漠北三部、祥雲部的孤行者的力量,掌握著二十萬的兵力。”蕭北夢笑容不減。
鬱行令聞言,先是一愣,繼而麵露驚訝之色,但最後又冷笑道:“你即便是將他們都收攏了起來,但憑著他們的力量,與帝國軍隊正麵較量,根本不夠看,頂多就是稍稍能製造出一些麻煩,影響不了大局。”
“是麼?”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拿下了斷河關呢?以雄關作為依托,有二十萬雄兵在手,至少能減輕定北城三成的壓力。你也說了,黑沙帝國的糧草難以為繼,隻要定北城再撐上一年半載,黑沙帝國自然會知難而退。”
“你拿下斷河關?”
鬱行令冷笑一聲,“就憑著你手底下這些連一套完整裝備都湊不起來的部屬,還想要拿下斷河關?蕭北夢,我承認你的個人武力確實讓人望塵莫及。但帶兵打仗,個人的武力起不了多少作用。靠著你的二十萬人,連沙狼軍的這一關都過不了,拿下斷河關,隻是癡人說夢。”
“小令子,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要知道,你現在已經成了孤行者的俘虜,嗓門比我還大。”蕭北夢翻了一個白眼。
鬱行令神色不變,“我若是猜得不錯的話,你和你的這些部屬是翻山過來的吧?這片山脈,富帥早已派高手探測過,大軍根本無法通行,你們能沒有鬨出大動靜過來,人數肯定不會多。就憑你們這些人,頂多也就能搗搗亂,做不成什麼大事。”
“小令子,你聰明歸聰明,但還是稍稍嫩了一些,我這趟過來,可不是搗搗亂,而是要攪出天大的亂子。”
蕭北夢眼見鬱行令軟的不吃,便也懶得再廢話,“我可是為了等你,帶著數百號人在這裡蹲了好幾天。你現在再如何不想跟我乾,也得跟我乾。你在沙狼軍軍中待的時間也不短了吧,應該對沙狼軍頗為熟悉,趕緊麻溜地,把你知道的沙狼軍的情報都告訴我。”
“蕭北夢,你這是準備逼供了麼?我告訴你,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但不管是什麼手段,你休想從我的嘴裡問出半個字來。”
蕭北夢微微一笑,“瞧你這話說的,咱倆也算是相識一場,還是曾經同舟共濟的朋友。我蕭北夢為人最講義氣,怎麼會對朋友逼供呢?你放心吧,你不想說,我絕對不逼你。
不過,說過要拉你一把,我就不會食言,不管你願不願意跟我乾,你以後都不用再回沙狼軍受那鳥氣了。”
說到這裡,蕭北夢嘴角高翹,“其實也不是不用回去了,是你再也回不去了,不單回不了沙狼軍,甚至連黑沙帝國都回不了。”
鬱行令臉色大變,急聲道:“蕭北夢,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能乾什麼,當然是要拉你一把,還要給你出一口惡心。富都滿不是瞧不上你麼?我讓他一輩子都記住你鬱行令的名字。”蕭北夢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鬱行令提高了音量,“蕭北夢,不要在這裡裝神弄鬼,趕緊跟我說,你想對我做什麼?”
“說好的老朋友聊天,你急什麼眼呢,先歇口氣,我給你變個戲法。”蕭北夢把話說完,朝著不遠處的楚嶽揮了揮手。
楚嶽連忙拎著一個大包袱過來,放在了蕭北夢的麵前。
蕭北夢打開包袱,取出了裡麵的瓶瓶罐罐,先掃了鬱行令一眼,而後自顧自地忙乎起來,把他晾在了一邊。
鬱行令也不再說話,目光灼灼地盯著蕭北夢,想要看他到底要玩什麼花招。
片刻之後,一張麵具便在蕭北夢的手中成型。
不等蕭北夢吩咐,楚嶽便朝著遠處招呼了一聲。很快,一位身材精瘦與鬱行令身形差不多的孤行者快步跑了過來。
蕭北夢對麵具做了最後的修正,而後將其戴在了精瘦孤行者的臉上。
“你站到他身旁去。”
蕭北夢將麵具戴好後,對著精瘦孤行者吩咐。
精瘦孤行者不敢怠慢,快步找到了鬱行令的身邊。
頓時,兩個一模一樣的鬱行令出現在了蕭北夢和楚嶽的眼前,除了身上的著裝有差異外,幾無分彆。
“小王爺,你這易容術真是絕了!”楚嶽在鬱行令和精瘦孤行者的身上掃來掃去,除開著裝外,愣是找不到半分的破綻,不由得由衷讚歎出聲。
“嘖嘖,不用你吹捧,我自己都佩服我的手藝!”蕭北夢好不得意。
鬱行令此際差不多已經猜到蕭北夢要做什麼了,他鐵青著臉,怒聲道:“蕭北夢,我就是一個無名小卒,與你無冤無仇,而且也算是有交情,你何苦要把我逼上絕路?”
“我這是在拉你一把,幫你早做決定罷了。你是聰明人,你難道不清楚麼,以你的身份,你這一輩子也無法在黑沙帝國出人頭地,而且,你又是孑然一身,無牽無掛的,何必在黑沙帝國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你應該聽過一句話,樹挪死,人挪活。”
蕭北夢低沉出聲,目光直視著鬱行令。
鬱行令沉默了下來,半晌之後,他抬起了頭,“蕭北夢,我們做一個約定如何?”
“你說。”蕭北夢輕聲回應,他知道,鬱行令的內心鬆動了。
“你想要知道的關於沙狼軍的信息,我都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答應我,如果你拿不下斷河關,你就得放我走。”鬱行令快速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若是我拿下了斷河關呢?”蕭北夢反問。
鬱行令雙目一凝,“你若是拿下了斷河關,我以後便跟著你乾。”
蕭北夢微微一笑,“你倒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我可以答應你,拿不下斷河關,我便放你走。
但是,你不單要把沙狼軍的所有情報告訴我,還要在奪取斷河關的事情裡出更多的力氣。你把情報告訴我之後,我會派人把你送去百林川,你到了那裡,便聽從石觀雨石統帥的號令,幫助他破了沙狼軍的大營。”
鬱行令當即連連搖頭,“蕭北夢,即便我對沙狼軍熟悉,但是,憑你的手底下的人,根本鬥不過沙狼軍,要去攻打沙狼軍的大營,無異於飛蛾撲火。”
“這個你就不要擔心了,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不會拿部屬們的性命開玩笑。”蕭北夢沉聲回應。
鬱行令明顯還不放心,想要繼續說話,卻被蕭北夢揮手阻止,“小令子,既然你已經有了決定,就彆在這裡婆媽了,為了你,我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趕緊的,把你知道的東西都倒出來。”
片刻之後,鬱行令將自己所知的關於沙狼軍的事情都交代完畢,還帶著蕭北夢去到堆放黑沙騎兵屍體的地方,將自己手下的幾名得力乾將給指了出來。
蕭北夢隨後便讓人護送方才在戰鬥中受了重傷的兩位孤行者以及鬱行令翻山回百林川。當然,他沒忘記派出了兩位禦空境的元修隨行,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要防著鬱行令變卦。
兩位禦空境的元修隨行,蕭北夢對鬱行令的重視和防範可見一斑。
在兩位禦空境元修的壓製之下,九品念師境的鬱行令沒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待到鬱行令等人離去,蕭北夢立馬有忙乎了起來,抓緊時間製作麵具,一氣做出了數張麵具。
很快,楚嶽便在孤行者當中找出了與鬱行令的那些得力乾將們身形相似的人,將麵具給他們一一戴上。
隨後,所有黑沙騎兵身上的鎧甲、彎刀、弓箭和衣服都被扒拉下來,穿戴到了孤行者們的身上。
三百餘孤行者搖身一變,變成了三百餘沙狼軍騎兵。
“楚嶽,時間差不多了,我隨著他們去沙狼軍的營地,這邊就交給你了。記住,按照計劃行事就好,不要貪功冒進,安全第一,切莫露了行蹤。”蕭北夢同樣穿上了沙狼軍的製式鎧甲。
“小王爺放心,保管不會誤事。倒是小王爺,你一定要萬分謹慎!”楚嶽沉聲回應。
蕭北夢點了點頭,而後下令出發。
很快,三百餘“沙狼騎兵”從密林中出來,策馬走在最前麵的正是身材精瘦的“鬱行令”。
蕭北夢在落後“鬱行令”兩個身位的騎兵隊列裡,而那些戴了麵具的孤行者則策馬走在隊列的兩側,頭顱高揚,眼神睥睨,模仿著沙狼軍的囂張姿態。
“易了容的人,把臉再抬高一低,其他人稍稍把頭盔拉低一些,遮擋麵容。”
蕭北夢將隊列再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後,便讓“鬱行令”帶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