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司鴻將充滿酒味的外套甩到沙發上，在看清月寂的身影後，他的動作也停滯了。
“你回來了？”
“嗯，剛回來。”
月寂沒打算多說什麼，但自己的父親顯然想知道更多事情。
“這麼長時間都去哪了？學校也不打算去了？”
“我去外地了，學校那邊我會處理，這些事情你一直不用操心的。”
月司鴻將沒喝完的白酒放在桌麵上，隨後說道：“來聊聊，你現在沒事吧。”
“啊，沒事。”
月寂很疲憊，這或許是生前少數和自己父親溝通的機會了，作為一個適能者，他也沒想到自己會來到今天，在毀滅無數宇宙，挽救無數生命之後，他還是回到了這裡。
坐到不算多乾淨的沙發上後，月司鴻後仰到靠背上。
“這段時間，你一直都不在家嗎？”
月寂一同坐了下去，極度的疲勞讓他也不由得後仰，和父親一樣。
“是啊，一直都不在……我感覺過了很長時間。”
“我不知道你看手機了嗎，我給你轉了一點錢。”
“是嗎……”
仿佛老友的閒聊讓月寂感到意外，但他也意識到，自己或許在什麼地方成長了，對這些視若無睹。
他主動開口詢問道，“你給我買保險了嗎？”
“那好像是你媽交的，今年不清楚，有什麼問題嗎？”
“受益人回頭你改成自己的，我現在不是很缺錢了。”
月寂照常回答，畢竟他知道父親的錢一直不算多，生命流逝之前他還想留點什麼，哪怕從小到大受到的都是苦難，他最後想的也是和解。
月寂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但他累了。
“行吧，但爸缺你的也會給你，你要是缺了就跟我講。”
“還挺少見的，你最近是換新工作了嗎？”
月寂沒有感情的調侃月司鴻並沒有在意，他很快回應道：“換了一家什麼AI公司，就是給人做什麼圖的，要用DeepSeek，你知道那玩意吧？”
“啊？”
月寂有些疑問，“是類似ChatGpt嗎？”
“就是跟豆包一樣，我在電腦上裝不了，你回頭能幫忙搞搞嗎？”
“我可以試試，新的模型我沒接觸過，話說你怎麼突然換工作了？”
“現在賺錢難，這已經很好了，”
月寂對這一段說辭不知作何回應，在月司鴻的指引下，他也在一台新筆記本下完成了DeepSeek的安裝。
準確來說，是部署，並且月寂全程右手單點，過程比較繁瑣。
完成這一切後，月寂還沒來得及感歎時代和軟件發展之快，月司鴻也自言自語般，問出了他一直不解的問題。
“你好像瘦了很多。”
“嗯……工作比較累吧，你現在擔心起來了？”
“去楊老四那家吃飯吧，就以前家那邊。”
“其實去張麗……”
月寂本要回駁，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長歎一口氣，以讓自己的焦慮沒有那麼嚴重。
“行，那回頭一塊吃吧。”
聽到自己兒子的回答，月司鴻有些不敢相信。
“那回頭點些有味的菜，吃起來還挺不錯的，你多吃點，我再去買個生蠔。”
“不用，便宜的就行，味道無所謂。”
月寂回應的同時也將自己父親的電腦關機，隻是在刹那間，他發現了眼前這台電腦的來源。
“這好像是我之前用剩的筆記本啊。”
“嗯，你不是有新的電腦了嗎？這台我就拿來用了。”
月寂本想再說些什麼，或者想要逼問月司鴻為什麼用自己的老電腦，但一想到自己也就不到一年的壽命時，月寂隻得苦笑地回應道：“沒事，過段時間我這台機也給你了，到時候你隨便用。”
“你換電腦了？”
“嗯，所以你隨便用，密碼我回頭也刪了。”
月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但貧血的昏厥感卻讓他差點沒站穩，他踉蹌了幾步穩住身形，發現這一點的月司鴻也這時問道。
“又熬夜了嗎？”
“啊……可能吧。”
“昨晚幾點睡的？”
“好像沒睡。”
月司鴻不知為何露出了有些擔憂的神情，但最後還是訴說道。
“我和你王阿姨離婚了，所以現在你也不用想太多，過年去就行，也彆不接奶奶的電話，多陪陪她吧，她也最多活個五六年了。”
“這樣啊。”
背對月司鴻的月寂穿上出行的衣物，在用顫抖地手指係上鞋帶後，他也接著回應道。
“這段時間我會抽空去一趟的。”
“月寂，要是你真的反感的話，我可以不找。”
父親的話語讓月寂不由得一愣，他彆過頭用平靜的語氣解釋道。
“當時我是為了讓你彆打擾我做視頻和學習，你找無所謂，隻是彆打擾我自己的生活，當時也說了過18歲後你隨便找，我也支持。”
“沒事，我現在真的可以不找，以後好好陪你……”
“不，你不找的話以後可咋辦？”
月寂打斷了自己父親的話，他接著說道，“反正都自由了，想怎麼過就怎麼過唄，你快找個新老婆吧，彆自己天天打牌了。”
“唉……行吧。”
“你是剛吃完回來？”
“沒吃多少，你餓了？”
“中午餓了很正常，現在就出去吃吧，趁現在我還不忙。”
月寂招呼上身後的父親，而在飯店內，後者也久違地說出了那番話。
“月寂，之前一直我都很對不起你，你王阿姨離開後我才意識到，這世界上我還剩的不多了，以後你有啥需求都跟我說，我會儘量滿足你。”
吃著毫無味道的飯菜，聽著這番言論，月寂放下了筷子，將身邊的熱水一飲而儘。
“沒事，都過去了……”
月寂如此說道，然而月司鴻卻訴說了段關於命運的說辭。
“小時候也是，長大了也是，你的命前半輩子會很苦很苦，後麵會好起來的，你後麵的日子一定會好很多。
你看，現在工作也順利，也能自己賺錢了，過段時間我花錢給你報個駕校吧，等放假的時候。”
對於父親的這般說辭，月寂隻是無奈苦笑，後半段的好意他自然是拒絕了。
“沒事，這些事情等以後再說吧，不急。”
以後……
或許沒有以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