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簡報，端起茶杯，笑了笑。
“這仗，真打起來了。”
朱秘書問：“那書記要不要在全市點個名？”
王飛擺擺手，“不急。”
“現在風剛起。”
“我想看看，到底是李冬生先把係統跑起來，還是鄭開來先把園區弄成型。”
“你給我盯著，誰先出第一份真正落的的完整彙報，我親自去看。”
“這城，不缺人說話。”
“就缺一個，真能做出東西的人。”
……
夜晚十點，李冬生辦公室燈還亮著。
張偉剛把節點督導表鎖進文件櫃，回身看市長還盯著電腦在改一封對接康州的技術函。
他忍不住問：“市長，您今天是不是有點……壓的太狠？”
李冬生頭也沒抬：“狠，是為了讓人動。”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項目，這是全城的臉麵。”
“現在全省都看著我們試點怎麼跑。”
“書記給我這張牌，是讓我打出局麵，不是讓我發朋友圈。”
“我再告訴你一句——”
“農業三期，隻是開始。”
“如果這個係統能跑通，數據中心能封閉成鏈，那接下來的‘產業、政務、協同’三端聯動，我要一塊打。”
“這不是副市長該乾的事。”
“但我，就是要乾。”
“乾完，再走上去。”
張偉看著他，半天沒說話。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這個李冬生，是真準備，把一城的試點，當成他自己的登台演出。
不是官位。
是一步，叫入局。
正月十三傍晚，天剛擦黑，整座四九城還沒從節後恢複期裡完全抽身，市府辦公樓卻悄悄來了輛車，沒有掛牌，也沒有隨行。
車停在七樓後門，書記王飛披著灰呢大衣，帶著朱秘書，直接敲開了李冬生辦公室的門。
門打開的那一刻，張偉和陳默全都愣了。
“書記？”
王飛擺擺手，語氣平靜的向來串門的親戚：“冬生在吧？”
“在，我在。”李冬生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迎上前，“快請進，外頭冷。”
王飛把大衣搭在椅背，自己倒了杯溫水坐下，“不用客套，我就是過來看看。”
“你們這兩天搞得挺熱鬨，農業三期那張節點圖我看了，有點味兒。”
李冬生笑了笑，“我們儘力了，主要是各口子給力。”
“書記壓得住，底下人自然跑得動。”
王飛端著水杯，沒說話，目光淡淡掃過桌麵上那一摞資料。
“你這套改革係統，要跑多久能出數據？”
“二月底之前試運行，三月初出首期報表。”
“我們跟康州的數據對接同步上線，到時農業廳有人來現場核對。”
“我聽說你還想接第三期？”
李冬生點點頭：“是，但我們不著急講。”
“等前兩期跑順了，第三期自然水到渠成。”
“現在說就是貪功，不穩。”
王飛輕輕嗯了一聲，頓了幾秒，突然問道：
“你知道鄭開來在乾什麼嗎？”
李冬生不動聲色：“大概知道。”
“他這兩天調了兩家康州設備商，打算做一個醫療協同係統，從發改口走後端機製。”
“消息是我們招商口的老聯係人透露的。”
王飛笑了，“你倒真是……哪條線都盯著。”
“你不怕人說你過界？”
李冬生坦然回答：“書記給了我牌，我就得拿穩。”
“我不是衝著誰去的，我隻是知道，如果我們這次農業試點跑不成，不光是我背鍋，書記也沒麵子。”
“所以不管旁邊是拉的是醫療還是文旅，我都要知道我這張圖能不能跑到底。”
“這不是盯人，這是保項目。”
王飛聽完，緩緩放下水杯，點頭道：“我問這話，不是懷疑你。”
“我是提醒你——現在你風頭最盛，也是你最容易摔跤的時候。”
“鄭開來是市長，哪怕現在勢頭壓下去，但他的協調組還在，他手裡還是有人。”
“你太快太狠，人家就更會繞著你走暗道。”
“到時候出了岔子，你不光要對省委交代，我也保不了你。”
李冬生沉默兩秒，回了一句：
“我明白了。”
“我不會主動去堵他，但我也不會讓他帶偏節奏。”
“書記放心，我們這套東西，一旦跑起來，誰攔也攔不住。”
“但在那之前，我會守住邊線。”
王飛輕輕點頭，站起身，披上大衣。
“你要真能這麼守，我下次就帶農業廳一把手過來。”
“那時候你就不是在市裡彙報，是在全省講一套係統。”
李冬生送他出門，一路無言。
書記臨走前隻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不是在試點係統。”
“你是在試點你自己。”
“你要是跑成了，不隻是農業廳知道你。”
“省裡很多人，都會知道四九城出了個能乾活的副市長。”
……
晚上十點，張偉坐在李冬生辦公室，盯著那份書記剛帶來的內部通告複印件看了半天。
“市長，您知道這句話有多重嗎？”
“書記從來不說這種話的。”
“他這是——點你要進下一個層級了？”
李冬生沒答，反而問了他一句：
“你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嗎？”
張偉一愣，“農業係統不是已經跑起來了？”
“不是。”李冬生指了指牆上的圖，“我們現在是把農機設備、數據中心、基層組織跑起來了，但還沒接住外頭。”
“下一步，是得讓這個係統真正‘吃’進資源。”
“試點隻是一塊布，你要把這塊布做成網，能接得住外部資金、人才、供應鏈。”
“農業廳隻是入口，財政廳才是終點。”
“我們要開始對接省財政的專項調配機製。”
“拿錢，才是試點真正的硬核部分。”
“數據可以美化，流程可以優化，但撥款能不能下來，一看就穿底。”
張偉聽得一激靈：“那……您是要衝專項？”
李冬生點點頭。
“這次不是爭個係統名額，是要爭一筆財政對口基金。”
“我們農業三期如果能做到‘項目—係統—財政’一條鏈，那整個市的經濟盤子都會變。”
“書記不是說我在試點我自己嗎？”
“那我就真試一回。”
“我要讓他們知道，四九城不光能跑係統，還能要錢、能做事、能站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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